周明敘及時放下了手, 衣擺落下來, 遮住腰跡。

問完那個問題之後喬亦溪就後悔了，周明敘今年大一，肯定是跟她差不多大的，她居然問別人是不是本命年……

要麽12, 要麽24歲，怎麽想都跟他的年齡不搭邊。

……她剛剛到底在想什麽。

果不其然，少年這時候才沈聲回她。

“喬亦溪，我跟你一樣大。”

她擡手，掩住唇部，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，“噢, 是這樣。”

房間內寂靜了幾秒, 只有空調的運轉聲聲聲不息，冷氣下沈, 游蕩在地面上。

過了一會，聽到少年的聲音再度響起，帶一點沙啞的無奈。

“是我媽買的。”

也是，看他那酷愛性冷淡的風格，大概是不會自己給自己買暗紅色內褲穿的。

她本來想說紅色有什麽不好，招財招福還辟邪，轉念一想，這時候好像不是繼續這個話題的時機。

她目光閃爍了一下，用手指推了一下書脊, 這才小聲“承認錯誤”。

“也是我唐突了。”

幸好，周母及時解救了這令人窒息的氣氛，在外頭喊道：“出來吃梨啊！”

喬亦溪如獲大赦地奪門而出，選了個小角落，降低存在感地在那削梨子。

周明敘在房間裏把最後一塊木板安裝好，這才去了客廳。

少女的存在感委實降得很低，端坐在沙發一角，差點跟身後的綠植融為一體。

長發垂散，看不清表情和五官，只隱約能看到泛粉的臉頰，和輕咬住下唇的牙齒。

明明先挑起混亂的是她，這會又懊惱得像是受了什麽委屈。

這點倒是和蝦餃有幾分相像。

每次小家夥把家裏的電線咬爛花瓶打碎後，他還沒來得及多訓斥兩聲，它就揣著手窩在一邊，耳朵耷拉著，一犯事就蜷縮，裝自己是團毛球。

像是剛剛有人逼它做了這些事兒。

他好笑又無奈，搖著頭笑了笑。

周母舉著梨子，奇怪地左右看了看：“你笑什麽呢？”

“沒什麽。”

他信口胡謅：“可能是覺得這梨子長得挺賞心悅目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///

在周家睡了兩個好覺，工作日如期而至，她打包回學校上課。

剛進寢室就聽到舒然在講：“我游戲菜嘴巴又不菜，不服對噴啊，垃圾！”

喬亦溪：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
向沐說：“她剛在打王者榮耀，打著打著隊友就罵她，她就跟人杠起來了。”

“沒杠了，我退出去了，”舒然煩躁地扯下耳機，“我罵不贏他。”

喬亦溪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：“別罵了，喝點水休息一下。”

“我決定以後多跟我哥聯絡一下感情。”舒然忽然說。

喬亦溪：？

舒然：“他罵人厲害，我要跟他學學。”

“……”

喬亦溪坐到椅子上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感慨：“我現在覺得他們對我真的太好了。”

“誰們？”

“就帶我打游戲那幾個，”喬亦溪道，“我這麽菜他們也沒罵過我。”

舒然：“所以喬喬，你不要輕易跟陌生人匹配，不然很容易被罵的。”

她們在聊著，向沐忽而舉起手機：“誒，渣男好像還我錢了！”

“別生氣了，丁玄真的還錢了，走吧，請你們出去吃飯。”

舒然：“真的假的，那我要喝兩杯益禾堂的珍珠烤奶。”

向沐：“可以。”

天降兩杯奶茶，舒然的陰郁也一掃而空，美滋滋地搭著喬亦溪肩膀出去吃飯了。

吃飯時，喬亦溪正好碰上滑板社的社長，社長順帶給她說了一下下周的任務。

“我們的活動馬上就要開始舉辦了，到時候我會去幾個大群裏說，讓各個班班長都通知一下，想看我們表演的就來。”

“然後你到時候不表演嘛，就在旁邊幫大家掃碼，你看行不行？”

喬亦溪點頭：“可以啊。”

大部分學校的活動都有學分，集滿規定的學分才能畢業，所以學生們也會在課外選擇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活動參加。

滑板社這次的活動也沒什麽特別之處，就是一些基礎講解，然後穿插幾個社員的個人solo就完畢了。

因為喬亦溪湊巧最近課比較多，所以就沒參與表演，負責在旁邊，幫參加的學生掃碼錄入加學分。

“就這麽說定了啊！”走之前社長還給她留了瓶飲料，“我們到時候還有幾次彩排，你要有空就來。”

“行。”

中午她們都吃得挺飽，下午就去逛街消食。

但因為喬亦溪正好被社長喊住，就讓向沐和舒然先去了。

阮音書還沒回宿舍，自然是錯過了這頓飯，還有這一次的逛街。

其它兩個人去逛街，還有一個在趕往學校的路上，喬亦溪百無聊賴，拖著滑板在學校裏練了一圈，又買了些日用品，就回寢室休息了。

六點的時候下樓買飯，她打算吃個小火鍋，正在排隊等餐的時候，忽然聽到一道拉高的嗓音。

“我想起來了！”

她有點驚詫地轉過目光去看，發現鄭和就站在她左邊買黃燜雞米飯。

鄭和直勾勾看著她：“開學之前——公交、火鍋店，那個是你對不對？”

居然現在才發現那個烏龍的女主角是她。

喬亦溪輕輕嘆息一聲，說：“是我。”

鄭和：“你的鞋呢，後來找到沒有？！”

“找到了，蝦餃偷的。”

“蝦餃偷你的鞋？它怎麽做到的……”

鄭和一邊嘀咕著，一邊端起了自己的飯。

喬亦溪的小火鍋也好了，她端著找了個就近的位置坐下，坐下後才發現旁邊是周明敘。

他和鄭和估計是一起來的。

他點的是照燒雞沙拉飯，看起來賣相很好，金黃的雞肉上面鋪著沙拉，再灑上芝麻，看著就挺好吃，她打算下次嘗試一下。

不一會兒，鄭和又端著一碗配菜來了。

配菜是他自己加的，最上面是一層香菜和芹菜末。

鄭和遞給喬亦溪看了眼：“要不要吃？”

喬亦溪擺手推拒：“不用了，我不吃香菜和芹菜的。”

說完，她又把目光往旁邊捎了捎，示意他可以繼續問問周明敘。

“別了吧，”鄭和聳肩，一副別自找死路的樣子，“他非常討厭香菜的味道，送到他一分米內我就會被暴揍一頓。”

說完，鄭和挪了挪位置，離周明敘遠了點。

不一會，周明敘的手機連著響了幾道，鄭和朝他擠眉弄眼：“有妹子加？”

周明敘打開看了眼，旋即搖頭：“我媽。”

“發什麽了？”

“蝦餃的圖，”少年徐徐道，“它又咬壞了兩根數據線，抓爛了一個抱枕。”

鄭和一下就明了了：“那你這明天豈不是要回去？”

周明敘點頭。

喬亦溪問：“回去幹嘛？打它嗎？”

周明敘緩緩擡眸，鎮定道：“回去給它洗澡。”

貓不愛水，蝦餃自然也不愛洗澡，每次洗完澡都能恍惚一陣子，也會安分一些。

所以一旦它特別不乖，周明敘就會回家給它洗澡，算清潔，也算是懲罰了。

而且時間到了，這陣子確實也該給它洗一次澡了。

“我還沒看過貓洗澡誒，”喬亦溪抿了抿唇，“是不是很好玩？”

他笑了笑：“想看？”

她點頭。

“那你一起來，我讓你上手洗。”

///

次日，喬亦溪不辭辛勞坐車趕來，只為赴蝦餃一澡之約。

周母下午還在上班，她和周明敘先行抵達，然後周明敘拿著木桶去衛生間接水，她在外面跟蝦餃玩。

先穩住它的情緒，讓它放松戒備，這樣才好趁其不備送它進浴室。

周明敘調好了水溫，拿好了專屬於蝦餃的洗浴用品，站在門口，目光落向客廳的一人一貓：“好了。”

話音才落，蝦餃就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似的，咻一下從喬亦溪懷裏竄出，然後跑沒影了。

喬亦溪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懷抱：？

但周明敘很明顯是老江湖了，他在屋子裏晃了兩圈，很輕松就把蝦餃從某個箱子內拎了出來。

意識到自己要去洗澡，蝦餃做了十二萬分的掙紮，四個爪子到處劃拉，抱著門框不松爪，一臉怨懟。

鐵面無私周明敘當然沒有受影響，他三步並作兩步，快速地將它放進了水桶中。

進了水蝦餃還在掙紮，嗚汪嗚汪地叫個不停，結果自己可憐兮兮又喝了口洗澡水，可愛又好笑。

喬亦溪就在一邊姨母笑個不停。

幸虧來了，不來可能真的會後悔。

給貓洗澡怎麽好玩的事，她以前怎麽就沒參與過呢。

給它把身上打濕，周明敘去擠沐浴露，轉身跟喬亦溪說：“幫我把它摁住一下。”

她扶住蝦餃的身子，就這樣，小家夥就算想出去也出不了，只能用爪子扒拉木桶的邊緣。

沐浴露起泡性能比較強，不一會，周明敘手上就全是泡沫了。

喬亦溪手上也有一些，不過好在不太多。

快洗完的時候，蝦餃這個不安生的又用力蕩了一下尾巴，尾巴拍在水面上，濺起一大圈水珠。

周明敘靠它近，本能地瞇了一下眼。

喬亦溪：“怎麽了？水濺到眼睛裏去了嗎？”

他閉了閉眼：“……好像是。”

少年手上一大堆泡沫，這時候還抓著蝦餃，並且迷了眼睛。

如果讓他放手把貓換給她抓，那他還得自己摸瞎似的去洗手拿紙巾，太麻煩了。

好像還是她洗了手去抽紙比較快，而且幹凈一些。

飛快地權衡過後，喬亦溪起身了：“等等，我來吧。”

她快速地洗好手擦幹，然後去客廳抽了兩張紙，站在他面前，俯下身。

“你別動啊，”她再次提醒他，“我幫你擦一下。”

因為有點近視，所以她湊近了一些看。

即使靠近，她也看不到他臉上有什麽明顯的瑕疵，於是本能地放輕了呼吸和力度，像是怕破壞了某幅好看的畫。

她的指尖包裹著一層紙巾點在他眼瞼上，周明敘本能顫了一下，幸好她全神貫註，沒有發覺。

少女曲起手指，用指腹緩緩從他的眼頭，輕柔地拉到眼尾。

他的五官在喬亦溪面前放大，近得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。

少年根根分明的黑色眼睫像翎羽，一排排一根根地在她手下被撥動。

像在彈琴。

仔仔細細地來回擦了幾次，她才小聲問他，“好了嗎？”

少年睜開眼。

周正凜然的眸，眼尾帶出淺淺上揚內雙，瞳仁是墨黑色的，好像一眼就能在裏面……看到自己的倒影。

呼吸交繞。

這距離似乎遠遠小於安全距離。

她這才發現自己靠得太近了些，急忙退後兩步，直起身子，感覺有一瞬間的呼吸停滯。

“那個……好、好了吧？”

他頓了頓，旋即點頭，“嗯。”

然後繼續垂頭，裝作若無其事地給蝦餃洗澡。

她也有點無所適從，只好四處亂瞟，餘光順著他衣領向上延伸，看見他的耳朵。

喬亦溪眨了眨眼，以為自己看錯了。

周明敘的耳根怎麽好像……

有點紅？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蝦餃：你們根本不是想給我洗澡，你們只是想趁機撩騷QAQ

今天也有紅包！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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